和自己身體一起流汗、保持健康沒有病痛、努力完成許多夢想,並且有能力去愛、去感謝所有愛自己的人,就是許芳宜「身體的快樂」核心思想。身體的快樂,來自手腳能盡情伸展,心也跟著變得開闊;無論是3歲或80歲,在牽引和律動中,都能回歸專注在自己身體。「身體要快樂,沒有偉大的論述;它就是一個由外而內的內觀與學習。」許芳宜如是說。

 

 

在《我心我行》一書中,許芳宜回顧自己在紐約習舞的心路歷程,這段深刻的修練徹底改變她的人生。事實上,在許下成為職業舞者的心願,挫敗與修練已是必然。大學畢業後,許芳宜離開台灣、到了異鄉紐約,不熟悉的語言和文化、自我設限的想像,完全無法對外溝通和交流,讓她頓生孤寂。

 

 

於是,她在自己世界中,只能觀察、聆聽,耳朵跟眼睛變得非常敏感,反而與「身體」更為靠近,尤其是生病傷痛的時候。而這也喚起許芳宜身為職業舞者的認知,「身體」應當要被獨立看待,將它視為自己最親密的朋友;「身體」不能再被視為理所當然,而是需要被照顧的。「請試著問你的身體快樂嗎?你想要的快樂是什麼?那麼,你會更認識身體,也會更認識自己。」對許芳宜來說,身體、舞蹈,我心即我行,就是認識自己。

 

假裝勇敢 真實面對  會說話的身體才是真實力

紐約習舞的困頓,許芳宜提出「假裝勇敢」來面對,決定勇往直前。她認為,假裝勇敢之前,先問自己到底在怕什麼?怕失敗、怕丟臉、怕別人的眼光。通常這些害怕都是出於幻想,代表對自己的不信任。「有實力」就不會害怕,才是真正面對的真勇敢。「在我的行業,光有潛力是不夠的,必須要有實力。因為你的身體會說話,有沒有實力一看就知道。身體無法表達舞蹈的語彙 ,觀眾一看就會有問號。會說話的身體才是有實力。」

 

 

過去,許芳宜認為上台表演、舞蹈、詮釋其他角色,就能逃避扮演「許芳宜」,但其實那是對身體不誠實,對自己的不誠實,這是對人生與工作的最大懲罰。當年考進國立藝專,許芳宜的芭蕾項目只有3分。到了紐約,芭蕾成了許芳宜自我要求的工作核心,「它曾是我的最弱項,所以我就更要靠近它」。假裝勇敢起來,卻是真實面對自己。

許多人覺得現代舞與觀眾有隔閡,常常看不懂。許芳宜先反求諸己提出思考:舞蹈作品有沒有問題?舞者身體有沒有問題?她認為,無論是覺得畫面漂亮、音樂好聽,甚至覺得難看無聊也無妨,試著表達自己的想法,有感觸就是一個開始。欣賞藝術不一定要懂,也不必迷信專業評論,更不要小看自己的品味和生活力。

父母反對得用力 所以我要愛回去

從文化衝突到融入和諧,許芳宜對生涯與生命更有體悟。曾經自我要求嚴苛,天天上台也天天批判自己,壓力大到想吐;而今能把每一天的表演當作做一頓餐:今天鹽巴少了點,明天再加一點吧;開始懂得享受過程,「除了觀眾痛快外,我也一定要很過癮!」。後來的許芳宜在瑪莎葛蘭姆舞團成為現代舞的拔尖,也努力研習芭蕾、太極引導,不僅不相衝突,更以身體融合兩者,展現運籌帷幄、行雲流水的表演。

 

 

談起閱讀,許芳宜笑說自己書讀得很慢,消化文字需要很多時間。村上春樹《關於跑步,我想說的其實是……》寫出成為職業小說家之前的心路歷程,以及透過跑步帶來的思維整理,正與許芳宜不謀而合。「要創造夢想之前,要填飽肚子。」是村上的金句,更是許芳宜逆著爸媽,也要往夢想的路前進的自覺——村上請太太給他兩年的時間,成為職業作家;到了紐約的許芳宜則給自己三個月的嚴苛期限找到工作。父母的關愛與擔心正是她的動力,許芳宜很明白:「父母反對得很用力,我要愛回去,我要愛得讓你很放心。」。

透過閱讀持續與身體對話 北野武、李小龍都成為養分

北野武也是許芳宜很愛的作家,源自母親的家教、深刻的自省力,都值得佩服。說起家人,父母嚴格的家教:誠實、守信、守時,許芳宜認為是人生最大的資產,這也形成強烈的家庭向心力,即便許芳宜成為國際知名舞蹈家,手足間對她親暱的調侃和笑鬧,正是愛的表現。閱讀李小龍,則從武術談到哲學、邏輯,身體每天做簡單重複的動作練習,必然不斷反芻。「做我們的這一行,只要on的按鈕,就沒有off的按鈕了!」與身體不斷對話,武術與舞蹈都有共鳴。

 

 

年屆天命的許芳宜,似乎看山又是山,已然放下舞蹈家與生理年齡增長的危機感。「大家不要怕老,我們只是在長大。」不必賦予「老」負面的意義,大齡年歲,身體仍有不同的美,唯有心靈與技術的純熟,才能真正釋放、傳遞自由,自在人生。

 

文/葉亞薇

審稿/Clair Che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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