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誰｜十歲之前的花花

我曾經是需要住院治療的躁鬱症 患者
合併相當嚴重的思覺失調症
俗稱精神分裂

我成長在一個非常重男輕女的家庭，母親嫁給我爹沒多久就生病，於是就失去生育能力，我有一個大我七歲的優秀哥哥，我與我爹娘、兄長皆無血緣關係。我爹是長子，被祖父母寄予厚望，祖父母希望我爹能夠傳宗接代，並且接下家裡的鳳梨園繼承祖先留下的家業。

結果我爹娶了個無法生育的太太，可以想見當年祖父母有多崩潰了，不斷洗腦我爹離婚，我爹是個老實人，不願意辜負我母親，即便祖母後來讓步表示納二房也沒關係，黃氏有後就好了，我爹仍舊表示一生只有我母親一個太太。（說他們是相親結婚我還真的不信，我爹肯定暗戀母親許久）

背負著長輩盼不到的期望
我爹開始學會酗酒也開始夜歸
我的童年時常看見母親坐在房間一角啜泣

『你爸在外面一定有女人。』

我母親幽幽地對著幼稚園大的我這麼說著，其實年幼的我並不是很懂這是什麼意思，是爸爸的朋友裡面有個女人這樣嗎？我不明白，我只知道母親說著這話的同時，眼淚也在往下掉，但沒有任何表情。

某天，我爹開始無差別打人了，在他下了班又去喝酒，且醉醺醺地回到家的時候。他把已經在睡夢中的我以及哥哥叫醒，要我們面對牆壁跪下，然後抽出他腰間的皮帶瘋狂抽打我們，我母親嚇得抓住我父親要他別打了，我那麼小這樣打會把我打死的。

『再不住手我就死在你面前！』

我父親被母親這一吼給嚇到停下動作，下一秒就走向浴室洗澡、睡覺，好像上一秒沒發生過任何事一般。而這樣的戲碼，一個月總要上演個一到兩次，若是那一個月比較不順（工廠開工少、鳳梨價格又慘烈）還會上演四五次。

為了不讓自己突然被嚇醒，我學會了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醒來的極淺眠技能，我爸的KAWASAKI一進到家中，在二樓睡覺的我會馬上醒來，然後視死如歸一般等著迎接我爹的下一步。

除了夜晚害怕我爹酒後施暴，我也害怕假日的到來，在還沒有週休二日的年代，勞工仍然只有週休一日，而學生已經開始有隔週休這樣的假日。學校週六沒有上課，我爹娘仍舊得工作，鄉下地方可能想法較純樸，爹娘可能覺得全世界都是人性本善吧呵呵。

這個前幾年我在讀『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』讓我崩潰的字眼，我從幼稚園開始，每到假日就會被親戚誘騙與之發生性行為。頻率之高大概是一週一次，每次結束後我的下體總要疼痛上好幾天，如廁時更是讓我痛到冷汗直流，等到下體的挫傷復原得差不多時，親戚又來了。

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小學四五年級才結束，為什麼後來親戚不再對我做這種事情了我並不清楚，可能是意識到我即將進入性成熟期，初經快來了，要是弄大我的肚子就不妙了。但我寧可去想，也許他突然找回了自己的良知，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很是不妥，於是停止。

我寧可相信人性本善
這並非因為我善良
而是我需要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
因此我必須洗腦我自己
他不知道自己在對我做什麼

我爹娘至今，仍然不知道在二十五年前他們的女兒，曾經遭遇這些事。為什麼不講？老實說可能是害怕吧，那個年代學校並沒有真的好好在落實性平教育，倒是清清楚楚洗腦孩子們，婚前性行為是骯髒污穢的，失去貞操的女人將來會嫁不出去。

我娘是保守到不行的傳統女性，電視劇男女主角擁抱對她而言已經是容忍範圍內的極限，接吻是三級片等級，舌吻就算色情片了。而且，我娘的煩惱還不夠多嗎？告訴她我被侵犯了，她可能會自責到去跳樓。

告訴我爹？

抱歉，我比較怕會被他打死。

（待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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